发布时间: 2011-08-30 10:43 浏览量: 1339
饮食博士温州老板谢宏

谢宏

  走南闯北的温州人中,谢宏是个另类。他也开饭店,他也成功,但在文化层面上,他无疑达到了众多海外温商未能达到的高度。“吃”在他这里具备了精神内涵,从而流动着人性活水,润物细无声地濡染了维也纳音乐之都的人文情怀。谢宏的成功不在金钱,而是一种文化渗透,有其饮食乃至商业以外的意义。所以,尽管他低调,我还是为他做了一回东风西渐传递手而甚觉欣然。

  从此岸跨越彼岸

  谢宏是在杭州出生的,5岁才随父母工作调动迁徙到温州。母亲是杭嘉湖大户人家的小姐,父亲则是平阳农村泥腿子家的后生,是红色革命将两个不同人生坐标上的男女撮合到一块,成就了谢宏的成长背景。这个瘦弱的小男孩一到温州便遭遇了那场史无前例的浩劫,父亲被打倒,好端端的家坠入黑暗,在风雨中飘摇。谢宏的童年是不可能幸福的,他受尽白眼与唾弃。

  幸好刚上完初中“四人帮”就粉碎了,他读重点高中,再考大学。填志愿时他想学新闻,实现将来当记者的愿望。母亲却怕儿子口无遮拦,写文章遭殃,极力阻挠。退一步选学中性专业,考了浙江中医学院。心存动荡的念头,渴望异地漂流,去杭州契合了他的人生指向。虽然学医并不热衷,五年校园生活却是满意满足的。

  毕业了,谢宏依然憧憬远方,却不得已回到温州。他是母亲唯一的儿子,总该尽些孝道。分配在附属二医,改做西医骨科大夫。母亲乐意,儿子却觉得闷,心像上了锁。过了一年多,母亲在不愉快的日子里看到了儿子心上的锁,便说,你想出去闯,就去吧!母亲也是从年轻闯过来的人,儿子对远方的渴望,她懂。谢宏连夜写信,寄给远在奥地利的姐姐,并报名上业余厨师培训班,谁都知道学厨艺是出国的好途径。

  1988年维也纳多雪的冬天,25岁的谢宏告别故土来到奥地利。骨科大夫改行中餐帮厨,他不委屈,只因漂泊的灵魂终于栖息在远方一抹曙光里。

  三年多时间,打工挣来的钱都在电影院里流走。困守灶台炉火,心却像长了翅膀,在银幕上飞翔。他期望在别人的故事里认识并理解自己的人生,那也许是靠近陌生世界的捷径。

  是后来那次滑雪胜地的度假,改变了他行走的方式。因为喜欢皑皑白雪与壁炉里燃着炭火的小木屋,也因为跳不出温州人创业当老板的急切心理与生存窠臼,他用借来的钱租下一间食廊经营中餐,单枪匹马打拼世界。做了一年发现自己并不适合乡野小镇那种与世隔绝的单纯与孤高,地域的美丽固然在,身心却被现代文明抛弃了。他不肯,否定隐居的尝试,撤回维也纳。

  为什么非要过一种什么都没有只有钱的生活呢?细细琢磨,奥地利人的生存智慧显然更为超拔。他们多半不会愿意效仿别人活在模式里的,每个人只选择过自己的日子,喜怒哀乐同样不复制。谢宏想,既然栖息在维也纳,就不能枉做半个奥地利人。于是找份简单工作,工作在他并无贵贱,只为衣食所需,其余时间都用来丰富自己的阅历。行千里路,读万卷书,一切从德语开始。三期语言培训,加上锲而不舍的自学,有了与人对话的能力,愈发觉出学识修养的匮乏。原以为自己在大学也算一介才子,讵料在维也纳文人圈里与谁比都比出审美的狭隘与苍白。

  不服输,加倍恶补。谢宏读了很多书,文化,历史,美学,甚至宗教,了解欧洲文明的宏观走势及细部演变,都用德文读,读不懂就吞咽下去,再反刍出来,读到最后,竟学会了用德文思维,语言障碍迎刃而解。当然,喜爱的电影依然不可或缺,那是认识生活的另一种途径另一种仪式,恰如坐咖啡馆,听音乐会,看画展,交朋友。行走在历史遗迹与现代建筑的夹缝里,美,在这种时候成为过去,预示未来。

  它的名字叫“ON”

  如此这般过了几年,谢宏又对自己不满意了。一个人,总不能一味享受生活而不思创造吧。于是伙同韩国的厨师小伙子,在维也纳中心老集市开出一爿亚洲餐馆。谢宏始终对“吃”怀有不减的热情。想起以前在杭州上大学,几个同学省出食堂饭菜票到西湖边的名店打牙祭,那种味蕾的快感记忆犹新。还有温州街头夜宵小摊的炉火,在万马齐喑的年代,实在是盏微明的灯,温暖着荒凉的心。那时候,谢宏就坚定地认为,除了果腹,除了味蕾快感,饮食还是精神层面上的一种文化。所以,当域外行医成为不可能的事实后,他唯一能做点什么的便是饮食。但与韩国人的合作遭遇了语言难题。韩国人只说韩语,与谢宏的德语无法沟通,比比划划说半天,还是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只好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谢宏的创造激情卡在半道上,难以释怀。他去了维也纳中产者、文化人聚集的街区,租下一间什么都没有的小屋,在里面转圈,构思自己的蓝图。这时,奥国文化界一位朋友走进来,人称天才设计师,年纪轻轻就得过国家最高的设计金奖。他听完谢宏的构思,把小店按照天才的理解设计装潢成既温馨时尚又低调另类的超现代空间,仅有24个座位,却美轮美奂,冠上简洁而饶有意味的店名“ON”,堪称绝版。当年,奥地利德、英文版的权威刊物《当代设计》就把“ON”评为全奥最漂亮的亚洲餐馆。

[nextpage]  谢宏螺蛳壳里做道场,把自己颇有心得的中餐厨艺做了改良,从温州菜的原汁原味出发,融入粤、川菜系,并佐以日本、泰国等东南亚菜系某些精华,形成与文化氛围相辅相成的饮食品味,是属于他自己的独特。

  白领、绅士、文人捷足先登,为那种文化沙龙才有的优雅情致,也为与街面上不一样的中餐口味。小小的“ON”从开门伊始就日日爆满,加桌加凳把通道塞得水泄不通还是接纳不了要来坐一坐喝杯薄酒吃口小菜络绎不绝的顾客,每逢周末,更要早早电话预约,否则来了也是白来。一些文化人竟说:人生三个去处,一是家,二是职业场所,三是“ON”。话不无夸张,却足见对“ON”的钟情。媒体更是趋之若鹜,先写店,再写菜,三写人,奥地利几乎所有报刊杂志都热捧过“ON”,作为焦点人物,谢宏也与那些记者编辑处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然而,“ON”实在太小,太捉襟见肘,装不下谢宏的名声了。

  夜幕下的沙龙文化

  谢宏不得不搬家。

  2006年6月,新版“ON”在维也纳夜生活最活跃的五区一条看似僻静的小街上亮相。新版“ON”比开创版大了好几倍,后花园里也能摆上几十个位,可容纳上百人从容就座,这样的规模在欧洲城市的心脏地带不算小了,谢宏满意。饭店前主人是奥地利颇有学术声名的一个社会学家,谢宏初来乍到就嗅到店堂里浓郁的文化气息,他喜欢这样的气息,觉着“ON”的底蕴也随了“前朝”的地气丰腴起来。所以,装修时没打破原来格局,只做了局部细节修正。设计还是那位天才的手笔,还是“ON”原来的低调,简洁,唯美,只是更文化了。若不是常有吃饭的人在外排队,那扇轻轻关闭毫不张扬的门,是肯定会被不经意的眼睛错过的。

  谢宏就要这样的效果。看起来他不是那种十分内敛的人,但他追求内敛。

  新版“ON”一开张就满堂红。这得感谢媒体,让热爱它的老朋友知道它的迁徙,让未谋面的新朋友循着指引找上门来。来了,尝过谢宏不断求异翻新的菜,感觉过沙龙式的氛围,便不再离弃,成为新一拨客人。

  欧洲任何都市都有许多单身贵族,而谢宏离过婚,女儿也长大了,回北京上了“中戏”,现在式的他亦是单身。所以他理解单身贵族的生活方式。人归根到底都是孤独的,独处在很多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好。“ON”是不是该给他们一个独处的温馨和自在?谢宏找到奥地利最知名的白葡萄酒“绿维特灵”酿酒商,专门为“ON”制作了一支小瓶装的 “绿维特灵”,命名为“单身贵族”,包装也是浅绿色“ON”的风格。谢宏与所有来“ON”吃饭的单身贵族都爱上了这款“绿维特灵”醇香的口感,在热闹中的宁静里一坐,独斟独饮,享受心的高远与旷达。

  因为是夜生活区域,谢宏搬过来时没准备中午营业。但街区附近许多大公司白领,文化单位的职业文化人有意见了,抱怨午餐没有好情调的去处。于是“ON”在姗姗来迟的某一天上了午餐菜谱。媒体立即叫好:“ON”终于让喜欢它的人午餐有了去处!谢宏前脚对他的十多名员工说,先试试,来一个做一个,来两个做两个。话音刚落,后脚就涌进一群食客,洋